托尼和他爹鬥爭了這麽多年, 要是回回都委屈生氣, 那早就把自己給氣出病來了。是以這幾年托尼已經漸漸變成了“你罵任你罵, 清風拂山崗，你講歸你講, 明月照大江”的模式，也就是說，甭管霍華德說啥, 托尼蹦跶完了都不帶往心裏去的。

嗬, 他家老頭子不就是這麽個人嘛，他把他的話放心上，那多吃心吶！

可是這是建立在沒人給他說話的情況下的。

霍華德教訓孩子的時候，瑪利亞身為母親自然不會不管, 可是托尼不願意讓母親為了父子關系操心，所以總是不讓她參與。而史蒂夫原本在托尼眼中呢，形象也和霍華德差不多, 正經嚴肅的老古板一枚。

然而連老古板都向著他說話了，他親爹竟然還在質疑他？

托尼的心態真是瞬間就崩了。

而且更關鍵的是，假如這會兒向著托尼說話的是瑪利亞又或者是謹歡這樣素來都是向著他說話的，那倒也罷了。可偏偏是史蒂夫這個日常對他的管教方式和霍華德這個親爹差不多的人以這種方式來維護他, 力證他的清白。

這對托尼來說就等於說是敵軍叛變投靠他這個光明的一方了啊！

連敵軍都向著我說好話了，你可是我親爹, 你還質疑我？

托尼這心裏啊, 那可真是老委屈了呀！

所以等到謹歡和查爾斯做完手術出來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一個正在無聲流淚的可憐孩子。

人憋久了總是會出問題的, 托尼自打覺得自己是大孩子之後甭管和他爹怎麽鬥爭，都沒落過一滴眼淚，因為他不想讓霍華德小瞧了他。只是這一旦開了閘，也就顧不得要臉還是不要臉的問題了，先哭個痛快再說唄。

原本兩人做完了這麽一個大手術吧，心理上也累夠嗆，正是想要出門被誇獎兩句的時候呢，哪知道一出來就看到托尼在哭。

喲呵，這下完犢子了。

查爾斯的眉毛立刻就挑了起來。

謹歡那是個能見得孩子哭的人嗎？還是一個哭得這麽慘的漂亮孩子？

成年人在她面前哭出來三缸子眼淚她說不準還要嫌棄人家哭得不好看，可是換成孩子那就——

“你們怎麽回事兒啊你們！把孩子嚇哭了算什麽能耐，有本事跟我演武場上見真章啊！這麽大的人了啊你們，還合起夥來欺負孩子，你說你們……”大家都沒看清楚謹歡的動作，只感覺眼前有什麽影子閃過，下一秒，原本還在手術室門口的謹歡就出現在了托尼面前，細心又溫柔地給他擦起眼淚來了，邊擦邊還不忘側身沖著他們噴灑毒液。

霍華德被謹歡給噎了半死，主要是他覺得先不說謹歡這不問前因後果就罵人的行為對還是不對，光是他當爹的管教兒子，謹歡一個外人來插手，就不大對吧。

比起單純氣得半死的霍華德來，史蒂夫就真的很冤枉了。這事兒真的跟他無關呀，他不僅沒有幫著霍華德教訓托尼，正相反，他也維護了托尼好吧。而且你這手術做完出來，你不覺得先跟我交代一下裏面的情況比較好嗎？

還好，托尼是個賊講義氣的好孩子，史蒂夫剛剛幫他說話了，就自然而然被托尼劃拉到他那一國去了。再加上托尼畢竟也不是幾歲的孩子了，做不出哭個大半個小時來的蠢事兒，情緒過去之後也就慢慢平靜下來了，又被謹歡這麽一安撫，淚珠子也就掉的差不多了。

聽到謹歡無差別掃射吧，還記得拉了拉謹歡的衣袖，表示史蒂夫叔叔沒有，他剛剛幫他說話了。

謹歡動作連頓都不帶頓的，直接指了指裏面，史蒂夫自然是看懂了她的示意，拉著查爾斯又進去了。

查爾斯一頭霧水地被拉著往裏走：“不是，人就在裏面躺著呢，沒問題，特別好，真的，我就不用進去了吧？”他們的進度比之前預想的順利，所以巴基的麻藥這會兒還沒過呢，現在就躺在裏頭睡著，拉他進去也沒用啊。

史蒂夫拉著查爾斯走可不光是為了巴基，對於謹歡和查爾斯同時動手這事兒，他的信賴度還是非常高的，也確定這會兒巴基肯定沒有問題了，不然謹歡也不會出門就逮著霍華德噴毒液不是。只是謹歡罵人，托尼是當事人，他和查爾斯就還是別呆在那兒了吧，算是給老朋友留個面子，這也是他最大的努力和心意了。畢竟和謹歡對著來，他是真的做不到呀，就別為難他了。

這邊廂史蒂夫拉著查爾斯腳底抹油跑了，留下霍華德可就是又臊又怒了。

要不是謹歡一直沒停嘴，霍華德也是個講究人，他是真的很想問一句，我管教兒子，與你何關啊？

其實也和霍華德不怎麽了解謹歡有關系。

這一直以來吧，霍華德和謹歡的接觸是真的不多，也就見面吃了幾頓飯的交情罷了，還不如瑪利亞和謹歡出門逛街的次數多呢。更多的時候，霍華德都是從史蒂夫又或者是妻子瑪利亞的口中聽到關於謹歡的形容。

瑪利亞本來就是個溫柔如水的好性子，謹歡自然不會和她有矛盾。史蒂夫嘛，也不是個背後說人壞話的性格，更何況他也沒有謹歡的壞話可說啊，畢竟謹歡每天的惡作劇和怒火又不是沖著他來的，他，史蒂夫·羅傑斯，每天的表現都是一級棒好吧。

故而在霍華德的印象之中，謹歡基本也就是個會教育孩子，本身能力出眾，還非常能打架的這麽一個形象。在沒有什麽可參考對象的情況之下，霍華德基本是雜糅的瑪利亞和佩姬兩人拼湊出了謹歡的形象來。

可是不管是瑪利亞還是佩姬，都不是這種分分鐘罵到你懷疑人生的人啊！生平第一次，霍華德知道一個臟字不帶也可以損人損得這麽狠，損到他額頭青筋直跳，怒火燒起三丈高的那種。

“夠了，姑姑，夠了。”托尼看著親爹被罵心裏固然爽，可是熟悉霍華德的他看到親爹的反應，知道他忍耐不住要爆發了，惦記著謹歡讓她快點停下來，別回頭惹過了火鬧得不好收場就不好了。

謹歡轉身拍了拍托尼，示意他沒關系，繼而又道：“我知道，閣下現在心裏肯定非常惱火，覺得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明明不是我家的孩子，明明我什麽都不了解，卻指責你這個親爹教子不善根本就是在放屁，但是我跟你說，你錯了！”對於這種爹，謹歡真的是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他們的套路是什麽。

她本來就是個沒理硬坳都要坳出三分理的人來，更何況這事兒還就真是霍華德理虧呢。

“所謂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我的確是個外人，可是許多人往往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這人沒什麽毛病，就是俠義心重了那麽一點，所以今兒這孩子的事情，我還就管了！”

謹歡落地有聲的說辭不僅震住了父子倆，連帶著裏面那倆都給震住了。只是和真的被謹歡這番言辭震到的父子倆比起來，史蒂夫和查爾斯的表情就比較奇怪了。

“俠義心重？”史蒂夫不由得懷疑起了自己的聽力，等會兒，他剛剛是不是耳鳴了要不然就是外面突然打了個雷又或者是誰扔了個炸.彈？他這怎麽還好像耳鳴聽錯了呢？

“呵呵，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吧。”查爾斯表示她拳頭大，她無往不勝，所以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生活第一條準則，謹歡永遠是對的，除非你打得過她。

史蒂夫：“……”

你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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